我从来未曾想过,年春节期间,武汉癌症病人遭遇的艰难困境,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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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底,北京降低了防疫级别,由一级降为二级,从国内非疫区返京人员,不再要求居家隔离14天。5月份,教育部门发出通知,从6月1号开始,北京初高中、小学各年级学生陆续返校复课。而就在不久前,有消息说,武汉来京人员也不再需要隔离了。尽管国外还是风起云涌,但至少在国内,曾经令人谈疫色变的新冠肺炎似乎就要过去了!每个人都在这样想。每个人都似乎怀着这样的期望。压抑的实在太久太久。薄薄的口罩,已经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围城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盛夏每一阵干裂的季风,都让人焦躁不已。两周前,单位食堂取消了疫情开始以来实行的盒饭分餐制,电梯旁的一次性纸巾也悄然消失不见了。小区大门口,保安斜着身子,心不在焉地晃着测温计,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进出的行人测量体温。封闭很快就要取消了。这不,就在6月7号,中国*府刚刚发布了抗击新冠肺炎白皮书,开始对过去几个月的疫情进行总结。可谁也未曾料到,“西城区唐大爷”的突然出现,竟将这波平如镜的一切,搅得周天寒彻,彻底乱了套。于我而言,我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感谢这位大爷,还是应该埋怨这位大爷。
虽然这位唐大爷也曾经到过距我们小区一路之隔的饭馆吃饭逗留。虽然我们对面的小区也已经确诊了一例。
因为这位大爷,医院的防疫措施陡然升温,使得本已艰难的癌症病人,求医之路更加绝望无助。年春节疫情期间,武汉癌症、重症病人遭遇的种种痛苦和绝望,又降临到了北京病人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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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普通人而言,每一天也许都是风平浪静。而对于癌症病人来说,每一天都可能生死攸关,恍同世界末日。疾病进展,突发事件,癌痛,每一个小小的意外,都可能使病人伤痕累累,痛不欲生。疫情期间,因为癌症骨转移引发的疼痛,我爱人无法行走,不止息的疼痛折磨得她只能躺在床上,痛苦不堪,昼夜哀嚎。为了能让疼痛尽快止息,我们不顾疫情风险,医院化疗。还好,那时我们所在的地方疫情并不严重,春节期间实行的严厉的防控措施很快便被解除,使得我们得以住院化疗。然而两次化疗的意外仿佛经历了另外一重人生。连续两日严重的恶心呕吐,最后甚至连喝水都成了奢望。谵妄、癫痫、失忆、语言障碍、认知障碍。熟悉的一切,突然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世界。卧室到卫生间几米之遥的距离,仿佛化成了两万五千里的漫漫长途,找不到尽头。黑白颠倒,时空错乱。屋漏偏遇连阴雨,懵懵懂懂时又从床上跌落,摔得鼻青脸肿,肩膀摔伤。昏天黑地的每一分钟,恍惚都是生生世世的痛苦煎熬。何时天会亮,我才可以摆脱恐惧和痛苦的死亡缠绕?什么时候神迹会出现,这一切斗转星移,让我重燃生命的热情和盼望?岁月是一把残酷又美好的雕刻刀。粗粝的时光,无情地磨去了我的轻浮和野性,加添给了我忍耐和爱心,让我在眼泪和痛苦中依然可以找到平安和欢乐。这平安和欢乐,往往短暂,有时甚至稍纵即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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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千辛万苦,日夜煎熬,终于回到了北京。本以为时过境迁,眼前的一切,都会像灿烂的夏花,夺目而璀璨。然而,猝不及防的一个大意,差点又让我们跌入深渊悬崖。医院,又成了我几乎需要时时涉足的另一个家园。但是,这个家园,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温馨、热情,让人放松。就在上周,为了能尽快化疗,我到京医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