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
咚咚癌友圈
如果说人类与癌症的斗争史是一部浩瀚如烟海的书籍,那么下面这位慈祥的老头一定是其中最为熠熠生辉的一页:
StevenA.Rosenberg,目前全球最顶尖的免疫细胞治疗专家,Rosenberg教授与他创造的TIL疗法必将载入癌症治疗的里程碑。
可能大家对TIL疗法这个概念并不熟悉,但肯定记得“魏则西事件”。年,大学生魏则西在知乎上一篇《什么是人性最大的恶》中以医院进行的DC-CIK细胞免疫治疗,让中国几亿人民认识到了DC-CIK这种“谋财不害命”的疗法。
事实上,TIL疗法与DC-CIK治疗完全不同:一个是装了雷达,武装到牙齿,精准定位癌细胞的“特种部队”;而另一种则是无组织无纪律,一入战场就四处流窜的散兵游勇。这其中的差距,非天差地别不能形容。
就在上个月,美国FDA授予IovanceBiotherapeutics公司的肿瘤浸润淋巴细胞(TIL)疗法LN-”突破性疗法认定”,用于治疗在接受化疗后复发、转移性或持久性宫颈癌患者。在随后召开的年ASCO年会上,临床实验LN-[1]和LN-[2]的数据公布,可谓惊艳四座。这标志着TIL疗法即将在未来的癌症治疗中大放异彩。
任何一种疗法都有漫长的研发和实践史,TIL疗法也不例外。自Rosenberg教授在19世纪80年代发现了IL-2(白介素2)的抗癌潜力后,一直潜心于TIL疗法的研究。终于在年,TIL疗法埋下的种子终于绽放出了绚丽的光芒。
这缕光芒就是抗癌明星MelindaBachini。她是免疫学之父Rosenberg教授用TIL治疗后第一位CR(完全缓解)的患者。早在年,咚咚肿瘤科就对她进行的治疗做了详细的介绍。洪荒之力:新技术治愈晚期肿瘤患者!
7年过去,这位CR的患者如今到底怎样了?TIL疗法到底是否像我们预期的那样,能为癌症患者带来彻底治愈的希望?带着这些问题,咚咚肿瘤科如约对这位抗癌英雄进行了采访。
Q1
牛油果:能不能简单地介绍一下你自己,还有当时确诊的情况?
Melinda:我来自美国蒙大拿州,是六名孩子的母亲。年12月1日,一个电话改变了我的一生。当时我一个人在家,丈夫去工作了,而孩子们也刚出门读书。我正打算冲个澡放松一下。这时候电话响了,是我的医生,她说很抱歉,我没想到你的检测的结果是这样。Melinda,你得了癌症。我说我也很抱歉,我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,然后刷的一下,我的脑子就一片空白了。
之后医生说了很多,但我完全都不记得了。我给我的丈夫打了电话,他火速回到家里,我们拥抱着哭成了一团。冷静下来后,他给医生打了电话,询问了更多的细节,以及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。
我(右三)和我的家人
医生说我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肝内胆管癌,晚期,而手术是唯一可能治愈的方法。但即使是通过手术,复发率也是极其高的。目前的化疗药对胆管癌效果很有限。
一堆坏消息之后,唯一的好消息是,我当时的情况还能手术切除。于是,接下来我们面对的第一个选择是,去就近手术还医院。我们当时咨询了梅奥诊所MayoClinic,不过最后出于个人原因,我选择在我在所在的城市手术。20天后,长达5个小时的手术很成功,医生切除了2/3的肝脏。
切除的肿瘤(13x9厘米)和手术后的我
Q2
牛油果:那后续又做了什么治疗呢?
Melinda:手术仅三个月后,肿瘤就复发了。我的肺上出现了胆管癌的转移灶。那时候我们知道必须另求出路了,因为当时胆管癌没有好的办法。医生选择了吉西他滨联用顺铂的鸡尾酒疗法(每周一次的的吉西他滨/顺铂,同时使用类固醇/抗呕吐药物/苯海拉明以减轻化疗副作用,接着是4天的优保津防止感染)。在化疗之前,我们专程去MayoClinic寻求了第二意见,他们也只有吉西他滨这一种治疗方案。
于是我回家了,从年6月开始化疗,直到六个月后不耐受。于是医生停了顺铂,单用吉西他滨,但结果是肿瘤很快在肝内复发。于是化疗方案改成了克癌易(Taxotere)。这样又过了6个月之后,我又一次不耐受了。至此,我已经确诊胆管癌2年,接受化疗18个月。
Q3
牛油果:你当时是怎么找到这个临床试验的呢?在开始TIL治疗之前,做了哪些准备呢?
Melinda:我当时受够了化疗的副作用,我生活质量很差。我开始思考一些问题:这样的化疗对我来说有意义吗?生命的长度和质量哪个更重要?我决定不再尝试新的化疗方案,不过这并不是说我想放弃治疗。我不敢想象我的孩子们没有妈妈的生活,但前提是我必须有质量地活下去。
之后我在临床试验的网站上找到了Rosenberg教授主持的用TIL治疗肿瘤的临床试验。网站上大致地介绍了疗程的概念和过程:我的理解是首先需要清空自身的免疫力,在那之后回输TIL,靠自身的免疫系统来攻击肿瘤。
我觉得听上去很不错,决定要尝试一下。于是我告诉丈夫,我真的很想参加这个临床试验。我们给NIH(NationalCancerInstitute)打了电话。NIH告知我们需要做血液检查,整理影像扫描资料,和就诊记录。年3月,我和我的丈夫就独自踏上了TIL治疗的旅程。
我和丈夫在NIH
试验的一开始,医生们用影像辅助的方法切除了我左侧肺部的四个肿瘤。从这四个肿瘤上,他们提取了TIL细胞,并在实验室中培养到亿万级别。手术四周后,我重新回到NIH。
第一周医生给我用了两种很强的化疗药物,用来“清空”我的免疫系统。那时候挺难受的,就是化疗的那些头晕,腹泻,疲劳。因为中性粒细胞太低,很容易感染,所以会客的时候得特别小心。医院,去走廊上都会带上口罩。
第二周医生给我回输了之前扩增的TIL细胞和一种叫做IL-2的药物。IL-2就像是TIL细胞的食物,可以让TIL细胞能活得久一些。不过它的副作用也是蛮大的,主要是幻觉和水肿。这个药物需要每8个小时用一次,最多15次或者直到不能耐受。我只用了4次,因为产生了胸水。第三周和医院里恢复。那之后免疫力相对恢复一些了,所以住院一个月后,我就可以回家了。
TIL治疗之后,我输过好几次血,因为我的血小板很低,很难恢复。不过最终我自身的免疫力开始奏效,在第一次治疗之后,我立即感觉到了TIL的效果。
TIL回输,细胞们就装在小小的袋子里
治疗之前,慢性咳嗽一直很困扰我。如果轻轻地拍我的背,或者是抱我一下,我就会咳得特别厉害。也是因为咳嗽和气短,我没办法散步。而在我出院之前,咳嗽就停止了,而且几乎每天我都可以走更多的路。这一次回输的是非选择性的TIL。我是Rosenberg教授的第9位参加TIL治疗的患者,第一个产生了响应。
这之后的6个月肿瘤逐渐缩小了1/3,接下去大小不变又维持了6个月。再后来肿瘤开始慢慢变大。但不管怎么说,这18个月我过得非常享受。
好消息是,这时候团队刚好找到了能攻击复发肿瘤突变相关的T细胞。所以他们打算用这种特异性的T细胞来治疗我。于是我开始了跟第一次一模一样的治疗过程:清空免疫系统;回输TIL,以及4次的IL-2。这次回输量是之前3倍,包括这种特异性的T细胞。另外血小板的恢复又现了同样的困难,前后两次TIL治疗一共输了11次血。
第二次TIL回输,我把病房布置成家的样子
很快我就感觉好了更多,休息了一个月之后我就去滑雪了。随后7个月,肿瘤缩小了50%。
如获新生
Rosenberg教授的团队在《科学》杂志上发表了我的治疗过程。随之而来的是《纽约时报》,《华尔街日报》的报道。于是接下来的一周,我接到了上百名患者的咨询,包括胆管癌患者。很多患者其实也并不是不是期待自己能用上这个方法,更多的是寻求一种希望。这也敦促我想为患者多做一些事。
我的主治医生EricTran寄给我的两期报道我TIL治疗案例的科学杂志
接下来肿瘤继续进一步缩小,直到两年半后,也就是年,它又开始变大。
Rosenberg教授亲自给我做检查
于是我再次回到了NIH,做了肺楔形切除术,这次是开胸手术。切除了右肺的肿瘤。通过检测,他们发现之前那种特异性的T细胞还在,但因为肿瘤表达了PD-L1,T细胞认不出肿瘤了。于是医生让我用了PD-1抗体。
两次PD-1治疗之后,肿瘤缩小了50%。8次之后,就只有左肺上还有一些小点。我们的理解是PD-1药物为TIL细胞打开了一扇窗,让它们能重新识别肿瘤,并攻击他们。
8次PD-1治疗后我就没有再做任何的治疗。现在又快三年过去了,肺部也没有什么变化。
这就是我的现状。
年最后一次在NIH,我的新主治医师给我讲解接下来需要观察的事项
Q4
牛油果:你可以描述一下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吗?
Melinda:我每天都棒极了。我已经美国胆管癌基金会工作7年了。我现在的工作是协调志愿者。同时我也是6个孩子的母亲,最小在还读高中。我最近还荣升当上了奶奶,有一个6个月大的小孙女。这些事让我很忙很充实,也乐在其中。
Q5
牛油果:既然说到美国胆管癌基金会,是否能请你简单的介绍一下这个组织?
Melinda:美国胆管癌基金会(CholangiocarcinomaFoundation)是由StacieLindsey在年创立的。她也是这个基金会的主席。她的哥哥Mark在年确诊了胆管癌,18个月之后就永远地离开了。那时候所有的医生都对这个罕见癌束手无策,也没有专门的患者交流的组织。Mark的遗愿就是想要创立一个能帮助胆管癌患者的基金会。Stacie做到了。
现在基金会有自己的网站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