喂,褚御,你怎么今天一天都不接我电话? 景禾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,声音小心翼翼的,她怕打扰到他工作,一天只拨了三个电话,只有这最后一个,接通了。 你没看到桌上的合同? 电话里的男声冷冷的,就像这刚入秋的天气。 什么合同,是你忘记拿了吗 景禾走到桌前,拿起合同,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。——离婚协议书。这五个大字在她的眼前一晃而过,合同被她反了过来,她扯着嘴角,声音有点干涩。 什么 合同,我没看见 推门的声音响起,随后是她听了十年的脚步声。 什么时候变瞎了? 冰冷的,带着微微嘲讽的声音,她听到的一瞬间,就将合同抓了起来,藏到了身后,再回身看着她已经有半月不曾相见的丈夫。 回来了,我给你去放热水。 景禾笑了笑,如往常他回来时一样,转身去浴室,还没走两步,又听到他冷冷开口。 不用了,签了这个。 江褚御坐下来,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暖*的灯光下落下沉沉阴影, 我不喜欢重复说废话,签了之后,离开江家。 景禾蓦地笑了,她看着这个自己付出十年来所有爱恋的男人,有些难以置信, 为什么?凭什么? 烦躁渐渐浮上心头,江褚御不悦地皱了眉头,耐着性子回答, 因为我不爱你,凭你不再有价值。 这两句话就像两把刀,扎进了景禾的心里。 江褚御,你不是说过,会永远爱我,无论何时何地,我都会是你的妻子,你不是这样说过的吗? 景禾有些歇斯底里,她眼中泛上了泪花,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江褚御。 幼稚的童言,只有你当了真。 童言 呵,可笑。多么可笑,她最美好的十年,全部给了他,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兴趣与理想,只是陪着他,不仅仅是因为她爱他至深,更是因为他的那句承诺!景禾笑不出来,她脸上的表情比哭出来还要难看。她冲上去,一把将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粹。纷纷扬扬的纸屑飘落下来,就像六月的雪,更像她此刻粉碎的心。江褚御看着她的动作,却无动于衷,只是打了个电话, 再送一份过来。 景禾一把夺下了他的手机,摁断了电话,眼眶泛红地质问着他, 江褚御,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和我离婚?你不知道我怀了孩子吗?你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? 孩子不能生下来。 江褚御的冷静与景禾的疯狂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,这一声冰冷的话仿佛一下子刺穿了她的耳膜,直达心脏,疼得她心头猛地一缩。 你说什么 景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。 你在说些什么? 景禾嘴角扯出一抹笑,牵强而又僵硬, 我没太听清,你刚才说什么? 江褚御站起身来,想要拉住她的手臂。 景禾,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,我会安排好一切,事成之后,我会给你补偿 景禾躲开了他的手,连连后退,她浑身都在颤抖着,她看着逆光下的江褚御,只觉得他很陌生,很可怕。 不可能,谁也别想拿走我的孩子,我不会让他离开我,也不会让你离开我! 江褚御的动作停顿住了,看着几乎已经陷入偏执疯狂的景禾,眸底染上了一抹寒意。他停住了逼近景禾的脚步,双手抬了起来。 她已经疯了,注射镇静剂,准备手术吧。 江褚御手放下来的一刻,几个陌生的男子鱼贯而入,将她围了起来,其中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钳制住了她。她没疯!她不要做手术! 放开我! 景禾用尽全力挣扎着,甚至跪在了地上,低声下气地去求江褚御。 褚御,我求你了,不要这样,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,后颈猛地一痛,她的视线逐渐模糊,直到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闭上眼的前一刻,她还能听到那冰冷的声音。 一定要确保孩子彻底消失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才渐渐地睁开了眼睛,可她看到的第一个人,不是江褚御,而是医生。她下意识的伸手摸肚子,可她的肚子 是平的。景禾抓住了医生的手,满脸恳切, 我的孩子呢?是不是生下来了? 景小姐,孩子没有了,请节哀。 医生冷酷无情的声音让景禾仿佛一瞬被被夺去了呼吸。不会的,孩子肯定还在! 褚御!我要见褚御,这是褚御的孩子,我要见他! 景禾拔掉了针头,踉跄下床,不顾医生的阻拦,径直冲出门去。即使她的身体还很虚弱,即使她现在连跑都跑不动,但她还是要找到江褚御,一个转角后,她狠狠地撞在了江褚御的身上。景禾的眼中忽然就有了光泽,她死死地抓住江褚御的衣服,即使她现在站都站不起来,也不松手。 褚御,我们的孩子呢? 姐姐,你怎么变成这样了?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从江褚御身后响起,景若一脸担心地走过来扶住景禾,声音里都是关切, 快起来姐姐,地上凉 可现在的景禾,眼里只有江褚御,她只想听到江褚御的声音,可景若的手将她死死抓住,她快要抓不住他了。景禾只能伸手将景若推开,可没想到这一点点力气,竟然将景若重重地推到了墙上,景若摔在了地上,手臂被刮出了一道血印。 啊! 江褚御撇开景禾的手,一把将景若抱在了怀里,查看伤势。这一幕看在景禾眼里,仿佛在用针扎着自己的心,生疼无比。景若却担心的看着景禾, 我没事,你快去看看姐姐,姐姐这是怎么了? 景禾再次抓住了江褚御,肚子隐隐作痛,她却无暇顾及, 褚御,我 够了! 江褚御甩开了景禾,力道之大,虚弱的景禾被重重地砸到了地上,头也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墙角,她吃痛地叫出声,手却仍然下意识地护着已经扁平的肚子。 景禾,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,不要再纠缠了,我会给你五百万的补偿,签了离婚协议就滚! 江褚御无情的字眼向子弹一样击中她,她忍着全身的疼痛,爬到了江褚御的脚边
怎么确定是白癜风,声音带着颤抖, 江褚御,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,你说的话吗?你说 你最宝贝的人,是我,不会让我,受到半点伤害,最期待的,是我们的孩子,以后 一定会和我一样漂亮,和你一样聪明,这些 你都忘了吗? 现在,我们有了孩子,我们也有了婚姻,你为什么,要亲手将这一切毁掉?! 她哭喊着,嘶哑着喉咙,却换不回他的一个回眸。江褚御只看着怀里的景若,为她止手臂上的血,却无视她额前被撞开的血口,无视她此刻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模样。 景禾,不要消耗我对你最后的耐心,有多远,滚多远。 景若的声音在此时弱弱地响起, 姐姐,你就先离开吧,褚御他 也只是想对我负责而已,或许过段时间,你就能想开了。 景禾突然抬起头,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。一个,是她挚爱的男人,一个,是她最亲的亲人。而他们此刻,却在自己面前伉俪情深,江褚御这样担心着她的手,却看不见她的千疮百孔。呵 她竟是个傻子。 你们 景若娇嫩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神情,她整个人都窝在了江褚御的怀里, 褚御对我一直都很好,前两天还陪我去海岛旅游,我们 度过了很美好的夜晚。 景禾如遭雷劈一般僵在原地。前两天 江褚御不是去接待贵客去了?所以一直不回消息没有接电话,她以为,他真的很忙,原来 只是忙着和她的妹妹颠鸾倒凤?景若突然握住了景禾的手,泫然欲泣地看着她, 姐姐,你一直都对我最好了,把最好的东西都让给我,所以,褚御你也会让给我的对不对? 景禾已经没有力气甩开她的手,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江褚御,她要亲耳听他说事实。 所以 你一定要我和你离婚,就是因为爱上了她吗? 是,我从一开始,就没爱过你。 江褚御冰冷的话,在她的心头砸了一个大窟窿,血涓涓往外涌了出来。景禾咬着牙掰开了景若的手,低着头,不让江褚御看见她眼底泛起的泪花。 这不是真的,这不可能的 可下颌突然被一个生硬的力道死死抓住,她的眼泪猝不及防摔落到了他的手背上,江褚御目光凶狠地看着景禾。 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,从你害死我父亲那天开始,我们之前的一切都不可能,包括那个本不该有的孩子! 景禾猛地瞪大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着江褚御,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。什么,江父的死 江褚御握住了景若的手,一个目光都不曾给过景禾, 走吧,还要筹备我们的婚事,你得养好身体。 江褚御携景若越走越远,而景禾愣在原地,足足有一个小时都不曾挪动。她想要站起来,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,她记得在昏迷之前,那个人手上拿着一
白癫疯上海医院管药物,应该是足量的麻醉剂。而她的力气,已经在刚才,全部消耗殆尽。景禾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天,才逐渐恢复了体力,而她的面前,一直放着那份离婚协议书。她吃不下任何东西,只能勉强喝点水,手一直放在平坦的肚子上,她不敢相信她的孩子就这样离她而去了。更不敢相信,是她最爱的人,将她送上的手术台。景禾撑起身体,坐了起来。她一直在想着江褚御的话,却怎么想都觉得是气话,江父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?江父入狱难道不是因为贪污吗?而且最清楚这些事情的,应该只有父亲了。现在的她,什么都没有了,她只有已经三年没联系过她的父亲。这么想着,景禾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,很迅速地换了衣服就离开了医院,直奔景家大院。 哟,这不是大小姐吗?你回来干什么啊? 方雪摇曳着丰腴的身姿走了过来,景禾却无心理会她,只是在偌大的大厅里找父亲,可是她找了一圈,都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。 父亲呢? 景禾抓着方雪的手臂, 方姨,我父亲呢? 方雪伸手轻飘飘一指, 在那儿呢。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景禾看到了一个悬挂在高堂上的相片,是黑白的父亲的照片。这怎么可能呢?这不可能的!景禾走到了遗像前,想要把遗像拿下来,这是谁放的,简直大逆不道!父亲明明还活着!方雪一把打掉了她的手,脸上挂着冷笑, 你父亲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,你亲爱的老公没告诉你吗?就在你们成婚的第二天,你父亲就死了,你这个大孝女竟然没回来看过他一眼,都过去三年了,你还回来干什么? 景禾往后退了两步,不愿意相信这一切,方雪的话就像一把砍刀,砸向她的胸口,让她无法开口说话。三年 为什么三年来,没有一个人告诉她?为了让她能全心全意地辅佐他,江褚御一直不允许她回家,就连电话也不许她打一个,每次都靠着江褚御带回来的影像视频,来以解思家之情。视频 景禾霍得瞪大了眼睛,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。难道是江褚御 ?不可能!她扯了扯嘴角,觉得很好笑,最近发生的一切,就像一个又一个笑话。 妈,你吓到姐姐了。 景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景禾浑然未觉,她直直的看着父亲的遗像,失去了所有该有的反应,直到景若拉过她的手臂。景禾仿佛木头人一般回头看着她,慢慢地将她的手拿了下来。 我吓她?她心心念念的枕边人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,她还要给他生孩子?到底谁更吓人? 江褚御害死了父亲?不可能 不可能的! 姐,你许久没有回来,发生了好多事情,我 景若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方雪打断,方雪看着眼前这个*不附体的景家大小姐,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。 管家,送客! 景禾回头看着方雪,疑惑浮上眸底, 方姨,我什么时候成客人了。 方雪冷笑,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更何况在你父亲死的时候,你都不曾回来看过,你早就不是我们景家的人了! 我们景家?景禾亦是冷笑, 什么时候成你们景家了?方姨,我尊称您一声方姨是因为您是景若的母亲,而景若是父亲的女儿,但不意味着您就能代表景家了。 方雪不欲多与景禾争辩,景若却轻轻一笑,挽上了景禾的胳膊, 姐,不要这样子说,现在咱们家,确实都是母亲在撑着 江褚御不在,你就不用装了。 景禾回头一脸冷漠地看着景若,而她这副单纯无害柔弱善良的模样,看得她心头更加难受。她一直都把她当最亲的妹妹看待,然而她,却与她的丈夫暗度陈仓。多么可笑!景若看着景禾,渐渐褪去了脸上的温柔善意,逐渐露出冷狞的面容, 姐姐,你可真蠢,人人都说你景禾是景家最聪明的孩子,可在我看来,你可真是愚钝无比。 你或许不知道,早在你们结婚之前,或者更早,褚御就和我说过,只爱我一个人。 景禾笑了,笑得很疯狂,她看着方雪和景若,觉得自己真的够傻的,一直以来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。而看到景禾笑出来的方雪,却突然脸色大变,一把抓住了景禾的手臂,而母女连心,景若见状也掌住了景禾,二人合力推搡着景禾。 你们干什么?放开我! 可她的呼救根本毫无用处,方雪和景若二人径直将她推进了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里。景禾被二人推到了地上,刚刚没了孩子的身体虚弱的根本无法和两个人的力气进行对抗,她不知道方雪和景若将她关起来想干什么。景若小声的问方雪, 母亲,你是不是想 方雪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景禾,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念旧情的模样,反而尽是痛快的神色。 我们这些年受她母亲的欺压也是时候讨债了!她孩子是没了,但命还在,只要她活着,难保江褚御不会有反悔的那一天。 景若和方雪走了之后,景禾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很久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才再度听到脚步声响起。她挣扎着爬了起来,入眼却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。景若冷笑,用鞋尖踢了一下她的肚子,尖锐的刺痛感再次蔓延全身, 姐姐,你觉得你现在这幅样子,褚御还会看你一眼吗? 景若,是不是从我和褚御认识开始,你就筹划着这一切了? 景禾的声音虚弱,却一点也不软弱,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示弱的人。这么多年,她只对一个人示过弱。那就是江褚御。景若蹲了下来,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,目露凶光, 你说呢,我亲爱的姐姐,从小到大,你就受尽父亲的宠爱,什么最好的都给你,那些我都不要,我只要一个江褚御,你都不愿意让给我。 可我,从来没想要和你争过什么 她无法撑起身子,只能拼命的深呼吸,来缓和肚子上传来的痛和胸口的闷痛。 够了! 景若的声音尖利得仿佛要划破云层,她做的精美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景禾的脸颊里。 你说,如果你消失了,景家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千金了?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二小姐,小千金了? 景禾愣住了,她怔怔地看着景若,才发现她从前那个温和软弱的妹妹竟然变得疯癫至此。 景若 景若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横飞, 我亲爱的姐姐,你不要怕,我不会杀了你,毕竟杀人 是要坐牢的!但是你这张脸 景禾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水果刀,刀刃在阴暗的房间散发着寒光。 你这张让我讨厌的脸,我再也不想看到了! 景若话音刚落,景禾面上一凉,还未来得及感知到痛意,接着又一刀划了下来——一刀又一刀,鲜血沾湿了她的眉眼,她甚至睁不开眼,只能看到景若近乎癫狂地带着狂笑的脸。她想逃,却无处可逃,她浑身乏力,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带着浓稠的血腥味。